话剧亲爱的,你是个谜完整版剧本

2020-8-3 来源:不详 浏览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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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情势的累积)

人物:A女士,B女士,C先生,胖太太,女护士,小丑甲,小丑乙。

【一片黑暗。突然发出汽车相撞的巨大声音,并伴随着刺耳的救护车声音。

小丑甲:大家好。

小丑乙:大家好!

小丑甲:你们穿过城市的街道,

小丑乙:你们越过夜晚的灯光。

小丑甲:你们走上台阶,

小丑乙:你们进入剧场。

小丑甲:你们关上电话,

小丑乙:我们穿上戏装。

小丑甲:你们停止讲话,

小丑乙:我们开始歌唱。

小丑甲:你们坐在那里等候,

小丑乙:我们的好戏就要开场。

小丑甲:在这个戏里,你们将会看到一个女士,叫A,是个好人;还有一个女士,叫B,也是个好人;还有一位先生,叫C,还是个好人;最后您将看到一位胖太太,毫无疑问,好人!当然,还有我们的一个很可爱的小护士……

【医院急救室门外。女护士夹着文件夹走上来,走到座位上把着门,专心致志修剪她的一双手指甲。一把椅子上孤单单地坐着A女士,她双手紧张地抓着自己的手提包。

【A女士站起身,向急救室门口走去。

女护士:干什么?

A女士:我想……进去看看。

女护士:不行。

A女士:我是他的未婚妻。

女护士:医院有规定,病人的家属和亲友不能进手术室。

A女士:他……还有救吗?

女护士:我怎么知道?看他的运气吧。

A女士:万一他……我怎么办?(流泪)

女护士:哭什么?人还没死呢。

A女士:他还能活吗?

女护士:不死就能活。(不再理会她)

【A女士坐回长椅,悄悄抹泪。小丑甲无声息地搬上椅子一把,放在A女士的椅子旁边。

【B女士急匆匆上。她径直冲向急救室,推门欲进。

女护士:(扑上去一把拖住她)喂,你怎么乱闯?

B女士:对不起。我很着急!我男朋友出了车祸,正在里面抢救。

女护士:坐一边去。

B女士:什么?人命关天,你叫我坐一边去?

女护士:医院的规章制度……

B女士:我告诉过你,我的未婚夫躺在里面,胸口开了一个大口子,奄奄一息!

女护士:病人亲属不得入内。

B女士:他死以前我总得见他一面!

女护士:他死不了。我们院长亲自为他做手术。

B女士:(将信将疑)是吗?好吧,我等一会儿,记着,要是他死了,我饶不了你!

【女护士没敢吭气,怔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剪她的指甲。

【B女士坐在长椅上,与A女士相视片刻。

A女士:(迟疑地)对不起,你刚才说,你男朋友在里面抢救?

B女士:是的。他出了车祸,胸部被车窗玻璃割破。

A女士:是面包车?

B女士:丰田面包车。

A女士:在广场和一辆卡车相撞?

B女士:是的。你怎么知道?

A女士:奇怪,车上明明只有他一个人受重伤。

B女士:是只有他一个受重伤。事实上,除了一名司机当场死亡之外,车上再没别的人了。

A女士:(急切地)你男朋友叫什么?

B女士:宁馨儿。

A女士:啊!(站起身。手提包掉在地上)

【清脆地玻璃杯跌碎地声音。

B女士:怎么了?

A女士:等等。(捡起手提包,慌乱地掏出一张照片)是他吗?

B女士:是他。你怎么会有他的照片?

A女士:我……我是他的未婚妻!

B女士:你说什么?

A女士:他,宁馨儿,是我的未婚夫。

B女士:你……等待,会不会弄错了?(拿过照片重新仔细地看)没错,是他。(指着他的照片)你敢肯定他就是你的未婚夫吗?

A女士:这是他亲手送给我的。

B女士:可他明明是我的未婚夫。

A女士:你胡说!

B女士:(严厉地)你有什么权利这样说我?

A女士:我……这不可能……

【女护士停止剪指甲,好奇地看着她俩。

B女士:(镇静下来)慢,你先坐下,我们慢漫说,把事情搞清楚。

A女士:(坐下,神经质地)把照片还给我。

B女士:好吧,你拿去吧。但他,这人,我不会轻易给你。

A女士:天哪!

B女士:安静,安静,我们来把事实真相弄清楚。请你告诉我你所知道的有关他的一切。

A女士:不!你告诉我。

B女士:好。我先告诉你一部分。他是中华实业公司外贸部经理,住在公园大厦室,今年36岁,属龙的。

A女士:他老家在浙江宁波,父母都在香港定居,父亲上个月患前列腺癌去世了。

B女士:一点不错。他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都在香港,说好下个月来这儿安葬老人骨灰。

A女士:是的。

B女士:这么说,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

A女士:(痛苦地)是的……但他是我的未婚夫,我们已经定了婚。

B女士:事实上,我已经和他同居了。

A女士:奥……你胡说!(害怕地避开B地目光)这么说,是他欺骗了我?B女士:他也欺骗了我!

A女士:他是个骗子!流氓!

B女士:我爱他。

A女士:(嫉妒地)他爱我!

【女护士发出一串笑声。

B女士:(又一次镇静下来)慢。让我们慢漫说。他是怎么认识你的?

A女士: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B女士:见鬼!是我先问你!

A女士:是亲戚介绍的。我姑妈也定居香港,和他母亲认识。

B女士:(冷笑)这么说,你们是门当户对?

A女士:我们是正正规规恋爱。

B女士:去你妈的正正规规!他根本就不会爱你这种人。

A女士:你敢这么说……我们元旦就订婚了。

B女士:订婚管屁用!

A女士:那你跟他怎么回事?

【百老汇的轻快、浪漫的爵士乐。

B女士:在海滨浴场,他先上来和我搭讪,请我喝咖啡,请我共进晚餐,请我上他包房再喝一杯,最后请我上床。嘻嘻,很落俗套的浪漫小说。

A女士:你真无耻!一定是你故意勾引他……

B女士:废话!

A女士:(自我宽慰地)这不算什么,他一时糊涂,我会原谅他的。

B女士:半年多来我们一直同居。这你能原谅吗?

A女士:只要他从今后和你一刀两断,我会原谅他的。(顿时有一股优越感)我劝你从今后也要自爱自重。

B女士:只要他不死,他还是属于我的。

A女士:不!他真正爱的是我。他尊重我,珍惜我,他从不轻易碰我一下……

B女士:(哈哈大笑)不轻易地碰你……(大笑)

A女士:你笑什么?

B女士:笑你一副傻丫头地摸样,你以为他是坐怀不乱地柳下惠?他是对你没兴趣!

A女士:胡说!他一遍又一遍地向我倾诉爱情,他每隔一两天就要给我寄一封情书。他……还吻过我。

B女士:(冷冷地)我已经为他打了两次胎。

A女士:懊!你……你肯定想利用他什么……

B女士:什么?利用他的器官?(冷笑)

A女士:你想利用他的钱,他的地位,他的名声!

B女士:这一切正是你想得到的。像你这种女人,总想委身于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有财产有前途的男人,婚姻对你来说,是一笔交易。

A女士:你没有资格对我这么说!我是他的正正规规的未婚妻,而你只是他的……

B女士:说下去,别不好意思。你像个大家闺秀,受过高等教育,可惜智力平平,又缺乏勇气。

A女士:你们的关系是不合法、不道德的!

B女士:废话!

A女士:(抽泣)我们在这里争吵,他却在里面一点一点地死去……

B女士:废话!谁不在一点一点地死去?

【停顿。女护士开始哼一支曲子,并小心翼翼地锉着指甲。

A女士:(毅然地)好吧。如果你有充分的证据证实你们确实有那种肮脏的关系,那我就宣布退出,与他解除婚约!

B女士:怕当寡妇?

A女士:(克制的)拿出证据来!

B女士:他的阴茎上有颗痣。

A女士:天哪!

B女士:不过,你也许压根儿不知道。这证据不能成立。他睡觉打呼噜,你可能也不清楚。怎么办?我后悔没留下照片,(拿出一串钥匙)这是我们房间的钥匙,我告诉你地址,你去看一下就明白了。

A女士:(打掉塞到她手上来的钥匙)别碰我!

B女士:(捡起钥匙,不介意的)别这样悲伤,就是她现在死了,我也不会掉一滴眼泪,你到过出车祸的现场吗?他们把破车往边上一拉,秩序又重新恢复了,车轮照样飞转,阳光依然明媚,世界还是老样子。(停顿)重要的是,我曾经拥有过他。

A女士:你根本就不爱他。

B女士:你懂什么是爱吗?

【雨声渐大……渐小。

【女护士大声地唱了几句流行歌曲。她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做了几下健美操。

女护士:(问B)你这套衣服哪儿买的?

B女士:(冷冷地)自己做的。

女护士:奥!

【急救室门突然打开。C先生身穿白大褂站在门口。

【三个女人呆呆的望着他。

【C先生无精打采的脱去白大褂。小丑甲又搬上椅子一把,放在原先两把椅子旁边。

A女士:大夫……

C先生:我不是大夫。

女护士:你是怎么进去的?

C先生:开后门进去的。

女护士:岂有此理!医院的规章制度……

C先生:你们院长是我老朋友,他允许的。

女护士:院长也没有权利破坏规章制度。

C先生:请你让我安静一会儿行不行?我妻子快死了……(瘫坐在长椅上)

女护士:(嘀嘀咕咕的)院长怎么可以……太不象话!

C先生:你们院长是不怎么样,我曾寄全部希望于他,可看来他也黔驴技穷了。

女护士:我们院长是国际上著名的外科权威!

C先生:那是我妻子太不争气,伤得太重了。

女护士:死了?

C先生:(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正在抢救!抢救!

【女护士不再吭声,坐回原处,开始染指甲油。

B女士:(冲向女护士)你们院长到底在为谁坐手术?

【女护士不加理睬。

C先生:当然是为我妻子。这是他主动提议的。

B女士:好哇!救命也得开后门。(欲冲进门去)

女护士:(死劲地拉住她)别胡闹!

B女士:你为什么骗人?你们把我男朋友扔在一边不管,这会儿他肯定早咽气了!

A女士:啊!

女护士:医院地规章制度……

B女士:去你的规章制度!我要见你们院长!

C先生:这会儿绝对不行!

A女士:我要进去见我的未婚夫!

C先生:(大惊)院长是你的未婚夫?可他老婆是我老婆的亲姐姐啊!

B女士:放开我!把宁馨儿交给我!

C先生:(又一惊)为什么?

B女士:我有这个权利。

C先生:请问,医院方面把我的老婆交给您?

B女士:谁要你的老婆?

C先生:但我刚才明明听您在大声疾呼:“把宁馨儿交给我!”宁馨儿就是我老婆。

【A、B两女士都怔住了。

C先生:如果没有什么不方便,请您善意地告诉我,您是谁?为什么要我老婆?作为她的合法丈夫,我想我有义务知道上述问题的答案。(等待)您保持沉默。也许有您的理由。只要您不再坚持您刚才提出饿荒唐要求,我也就不再坚持要求您的答复。同志们,女士们,你们应该设身处地地体谅我此刻地心情。就在几个小时以前,我妻子还好端端地坐在餐桌边和我一起共进早餐,她兴致勃勃地喝了杯果汁,她说她宁愿喝一杯牛奶或者豆浆。我们谈论着早晨广播里听到的新闻,谈到晚饭时应该把冰箱里的那些剩菜吃掉或者干脆倒掉。具体地说,我主张吃掉她主张倒掉,各有各的充分理由,我们谁也没强求谁服从,一致决定在晚饭时我将吃掉我想吃的那部分剩菜,余下的由她负责倒掉。我们夫妻之间,一向是平等相待,和睦相处,可以说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最后,她说她脚底有点疼,我说着可能是她那只鸡眼在作祟,医院,但一直没时间,在公司她是大忙人。有记者说她是女强人,我并不赞成这种似是而非的说法。我深知她的长处与弱点,她很需要我依赖我。我在她喝完最后一滴果汁时对她说,餐具我来洗,我来收拾桌子,你先去吧,不然时间来不及了。她对我笑笑,说声:“拜托了!”就提起她那只胀鼓鼓的公文包要出门。我没忘记提醒她把钥匙、手表、记事本带上。当时我听到来接她的那辆汽车的喇叭声在催促着她……

B女士:是丰田小面包车?

C先生:(一怔)是的,丰田车。现在各单位都用日本车。

女护士:“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丰田车”。

C先生:是啊,有车必有车祸。但为什么偏偏让她撞上?

A女士:在广场同一辆卡车相撞?

C先生:(一怔)是的,相撞。车窗玻璃刺开了她的胸膛,大约半小时后,我接到了她公司里打来的电话……

B女士:中华实业公司?

A女士:外贸部经理?

C先生:(一怔)是的。你们两是她的同事?

A女士:(取出那张照片,心怀一线希望地)是这个人吗?

C先生:(瞧了瞧照片)这是去年国庆节时我给她照的。

B女士:你看看清楚,照片上明明是个男人,难道这个男人时你的妻子?

C先生:(觉得受侮辱的)您这是什么意思?您认为我的妻子像男人吗?有记者说,女强人或多或少都有点男性化。但是,我再次声明,我妻子不是女强人,她是个地地道道的女人,典型的东方女性。(沉痛地)医院看病但一直没有时间,现在她来了,她有了时间但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这决不是她所想望的!

A女士:我完全被弄糊涂了!

B女士:这是个阴谋!这是院方布置的一个圈套。他们贻误了抢救病人的最佳时机,现在又安排这么个迷魂阵把事情捣乱,从而逃避事故责任。(对C说)你是不是院长派来的?或许你就是院长本人。

C先生:难道我像个蹩脚的外科医生吗?

B女士:少废话,说实话!

C先生:我抗议您的这种口气!我认为您倒又几分女强人的味道。

A女士: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C先生:车祸!这个月事本市车祸率最高的一个月,数以百计的幸福家庭惨遭打击……

B女士:别再耍花招了!

【停顿。女护士先是发出一串笑声,而后又哼起一支曲子,一边欣赏着她那双纤纤玉手。

B女士:(镇静下来)慢、慢。我们都坐下。让我们把事情搞搞清楚。假设,我们三人说的是同一个人……

C先生:谁?

A女士:宁馨儿。和我订了婚的未婚夫。

B女士:同时和我同居了半年的情人。

C先生:可她是我的合法妻子,这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很多……

女护士:(出人意料地热心)也不能排除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乘同一辆车在同一次车祸中受同样医院同一间急救室由同一位院长同时做同样的手术的可能性。

A女士:无巧不成书?

C先生:偶然性大于必然性?

B女士:全是废话,决不可能!

A女士:(求援的)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B女士:我们两说的是同一个人,这完全可能,并且已经得到证实,是吗?

A女士:(痛苦的)是的。

B女士:但我们两说的那个人同这位先生所说的那个人决不可能是同一个人。是吗?

C先生:(抢着回答)是的。

B女士:关键在于性别。我们两说的是一个男人,这位先生说的是一个女人;而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决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C先生:逻辑严谨!您不象一个女人。

B女士:但这位先生所说的那个女人与我们两所说的那个男人又确确实实是同一个人。

C先生:何以见得?

B女士:宁馨儿,中华实业公司外贸部经理,36岁,属龙。

C先生:祖籍浙江宁波。父母定居香港,父亲因患前列腺癌已于上月病故,家有一位长兄两位姐姐,将于下月来大陆回老家安葬老人骨灰。

【A女士又一次取出照片。

B女士:(指着照片)就是他!

C先生:(指着照片)就是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皮夹,抽出一张照片)和这张一模一样。

【三人都怔在那里。

【女护士走上前去瞧了瞧两张照片,又回到桌边,取出手术登记簿翻看。

女护士:居然没有登记。医院的规章制度……不象话!

B女士:不管怎么说,我有充分证据证明宁馨儿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A女士:(不很强硬的)我也感觉他是个男人。

C先生:什么叫“感觉他是个男人”?我以十年来的夫妻生活向你们二位证明,宁馨儿,我忠贞不二的爱妻,是个完完全全的女人!

B女士:你敢肯定?

C先生:我再次抗议您的口气!

B女士:对不起!重要不是口气,而是疑问。

C先生:毫无疑问!(沉湎于对往事的追忆中)我是她的初恋。她奇迹般的一次恋爱就获得了圆满的结果,一次婚姻就获得了终身幸福……

B女士:这本身就很可疑。

C先生:您什么意思?

B女士:在没有证实我的疑问之前,我没有意思。

C先生:(继续自己的思考)她永远精神抖擞,不知疲倦。她忘我的工作,赢得了人们的尊重;是的,她是不善于做家务,或者说,根本厌恶家务。她属于那种大将之才,琐碎小事不适合于她。她对夫妻生活非常用情,刻骨铭心得爱我,这不用她表白我也能深深得感觉到。她不喜欢儿女情长的小女儿态,讨厌那种搔首弄姿、一味对自己男人撒娇的小家碧玉。她永远那么端庄、有分寸感。她认为不懂得节制就不懂得爱,没有比纵欲更有损于夫妻的关系了。我们结合十年,但是在一起的时候,却只有蜜月期那寥寥可数、历历在目的三次。(有些恻然)那三个夜晚,我整整咀嚼了十年。起初我颇有怨言,甚至想和她离婚。我真惭愧!但她以她的精神力量征服了我,我变的无法离开她,在她面前我感到自己猥琐渺小,同时又感到安全可靠,我抬头仰望她高尚的灵魂,禁不住自惭形秽,热泪盈眶。我开始懂得珍惜我已经获得的无价之宝,与一位伟大的女性共同生活是我的幸福和荣耀。十年的岁月,十年的风风雨雨,我终于找到了这个真理:不以性生活为基础的夫妻生活,才是真正的人的生活!(叹息)可突然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B女士:你好象在盼望她的结束。

C先生:(气愤的)我盼望不盼望同您有什么相干?

B女士:好吧。我们不讨论这一点。听了你的叙述,我至少得出一点印象:你的妻子是个生理不健全的女人。也就是说,她并不是你所说的“完完全全的女人”。

女护士:(神秘的)也许她是个两性人。就是那种……从医学上看……本院有此病例。

C先生:你们这是恶毒的人身攻击!我妻子是一位特殊的女人,我承认她也许并不“完全”,但她是特殊的、独一无二的!有记者说她是“女强人”。“女强人”也是女人嘛!

A女士:(出人意料的)别争了,我全明白了!

【三人诧异的望着她。

A女士:首先,我同意这位先生的观点;他妻子。也就是我的未婚夫。的的确确是位女性。

B女士:你承认你未婚夫是个女人?

A女士:这事实虽然荒谬,但决非绝无仅有。你看过《第十二夜》、《一仆二主》、《梁山伯与祝英台》吗?女扮男装的戏喜剧和悲剧流传百年,脍炙人口,现在,我虽然还不明白宁馨儿为什么对我开这么个玩笑,也许我永远没有机会去明白了……但她平时所表现的幽默感以及戏剧方面的修养我是确信无疑的。

C先生:您是否认为:我的妻子假扮成小伙子和您订了婚?

A女士:我是这样认为的。

C先生:她决不会开这种庸俗无聊而且毫无效益的玩笑!

A女士:问题不在这里。问题在于她——(指着B)

B女士:我?

A女士:是的。据你自己说,你跟宁馨儿这个所谓的男人同居达半年之久,由此可见,你也是个生理不健全的人,或者说,心理不健全。

B女士:别咬文嚼字。你是不是想说我是个同性恋者?

A女士:对不起,我想从科学意义上使用这个词。

女护士:本院有此病例。

C先生:又是非法同居,又是同性恋,太可怕了!这都是资产阶级自由化造成的恶果!

A女士:你怎么不说话?

B女士:我觉得,我根本没必要跟你们这帮混蛋废话!

C先生:瞧她说话的强调,完全是男性化的特征。

A女士:如果你否认你是一名同性恋者,那最后结论只有一个。

B女士:我倒很想听听。

A女士:你是个男人。

女护士:(尖叫)啊!

【B女士哈哈大笑。

A女士:你笑什么?

B女士:我笑你这可怜虫。你连自己的未婚夫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怎么可能清楚我呢?

【A女士沮丧的坐下。

C先生:(息事宁人的)作为一种推断,那位女士刚才所说的一切都可以成立。当然,对于其中某些细节我不敢苟同,譬如……

B女士:全是废话!

【沉默。各人想着自己的事。

女护士:(愤愤的)这国产的指甲油就是不行!没有光泽,颜色俗气,一剥就掉。中国人啥事都干不好,还搞什么现代化!只会吹牛,搞不好了!(哼起一支流行歌曲)

【一身港装的胖太太匆匆上。大伙一时谁也没瞧见她。她走向急救室。

女护士:这算什么指甲油。这叫指甲油吗?这小气鬼竟然送我这种国产的指甲油,拼音字母冒充外文。(气的直摇头)我再理他我就不是人!

胖太太:小姐……

女护士:干什么?

胖太太:(想了想,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个小瓶)一点小意思,请您收下。

女护士:什么?

胖太太:指甲油?真正的法国货。

女护士:(喜出望外)谢谢!太谢谢了!您老人家请坐!(甜甜笑)你老人家有何贵干?

胖太太:我的孩子今天一大早出了车祸,我在香港收到了紧急电报后就立刻赶来,刚下飞机。电报上说,我的孩子被送到贵院抢救。麻烦您查一查。

女护士:好,好。您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胖太太:宁馨儿。这是个很吉利的名字。谁想到……

【长椅上的三位顿时围拢过来。

C先生:夫人,您就是宁馨儿的母亲?

胖太太:是的。先生您……

C先生:妈妈!我就是宁馨儿的丈夫,您老人家的女婿啊。

胖太太:是吗?啊,好,好,宁馨儿结婚时,我怎么没见您啊?

C先生:(爽朗的)那时正碰上“文化大革命”嘛!哈哈哈……

胖太太:奥。(转眼瞧着A女士,良久)这位小姐好面熟,您是……

A女士:(怯怯的)我是宁馨儿的未婚妻。我姑妈认识您。

胖太太:啊,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啊!(热情的抓住A的双手)长的真漂亮!馨儿真有福气。这么说,你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啦……(伤心的)没想到咱们头回见面在这种地方……

A女士:妈,您别难过……

B女士:(忍耐不住)嘿,老人家,您的馨儿怎么又娶媳妇有嫁人,他到底算个什么玩意儿?

胖太太:您这位小姐看上去挺漂亮的,说话怎么这样刺耳?(忽然警觉的站起身)你……你就是她?

A女士:妈,您认识她?

胖太太:(忙掩饰地)哦,不,不。

B女士:没关系,说吧。她早已知道了。

胖太太:(对A)你知道,孩子?馨儿对不起你!妈在这里替他向你赔罪了,请你看在妈的面上,原谅馨儿这孩子吧!

A女士:妈……

胖太太:都是这女人勾引坏馨儿的。没错,就是她。我见过她的照片。(对B)我老太婆求你积点德、行行好,从现在起别再跟馨儿来往了,你能答应我吗?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提出来。(见B冷笑)你到底想要怎么样?馨儿是个马上要结婚的人了……

C先生:(忍不住的)妈,馨儿早就和我结婚了!

胖太太:是的,是的。那时正碰上“文化大革命”。

C先生:那馨儿怎么可能又同这位小姐订婚呢?

胖太太:是的,是的。这位小姐是她姑妈介绍给我的。

C先生:(急切的)可是,妈,您听我说……

A女士:(急切的)妈,这是怎么回事?

B女士:这老太太肯定得了老年性精神病。

胖太太:(大怒)你说什么?

女护士:别吵了,别吵了!你们都到一边去。(甜笑)您老人家别去,您老人家这里坐。刚才我替您老人家查了一遍登记簿,没找到您老人家的孩子的名字。

胖太太:怎么?医院?

女护士:在肯定在,就是没登记。

胖太太:没登记您怎么知道她肯定在?

女护士:一般来说,在的,我们就不登记了。我们登记的不一定在,不登记的肯定在。

胖太太:那为什么?

女护士:(异乎寻常的耐心)因为,既然在了,就不需要登记了。除非是在“在”与“不在”之间,如果这样我们就登记或者不登记。

胖太太:我完全被搞糊涂了!

女护士:医院的规章制度是很繁琐,管理是一门学科,这样细解释起来需要花点时间;或许我可以为您到处宣传处去拿点资料来给您看。

胖太太:谢谢,不用看了。我只想尽快知道我的孩子现在在哪里。

女护士:您的孩子正在里面接受抢救。我们院长在亲自为您的孩子动手术。

胖太太:上帝保佑,但愿一切顺利!

女护士:会顺利的。本院的每一次手术历来都是顺利结束的。天下没有不完的手术。

胖太太:谢谢。您真会安慰人,护士小姐。

女护士:过奖了,我是通过自学考试取得护士职称的。

胖太太:(走向B女士)趁我孩子的手术还没完,我们两先把问题解决了。您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在什么条件下您可以保证同我的孩子断绝关系。

B女士:他死了以后。

胖太太:你……

A女士:(扶助胖太太)妈……

C先生:(也扶胖太太)妈……

B女士:你想和我谈判,必须有个先决条件。

胖太太:我答应你,你说吧。

B女士:你先明确的、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也告诉他们二位,宁馨儿是你的儿子还是你的女儿?

C先生:是儿子还是女儿?

A女士:是儿子还是女儿?

胖太太:(自语般的)儿子?女儿?儿子?女儿?……儿子女儿不都一样吗?

C先生:不一样!

胖太太:不一样?

A女士:不一样!

胖太太:对做娘的来说都一样。手心手背都是自己身上的肉,儿子女儿都是为娘的心头肉啊!

B女士:那么,您老人家的这块肉,到底是男还是女呢?

C先生:是男还是女?

A女士:是男还是女?

胖太太:是男是女,一律平等!我不是那种老脑筋的旧式女人,我也受等教育,是金陵女子大学的高才生,戴过方帽子!

B女士:那么,您这位戴过方帽子的高才生连自己亲生孩子的性别也没有真正搞清楚喽?

胖太太:亲生孩子?哼!哼哼!

B女士: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宁馨儿不是你的亲生孩子?

胖太太:(恶狠狠的)你别想钻空子,我没说不是!(低声的)也没说是。

B女士:那到底是不是呢?

胖太太:你问我,我问谁?你们几位都没有生过孩子吧?难怪你们不能体会我的痛苦,怀疑的痛苦。几十年了,这种怀疑一直啃噬着我的脑神经,磨损着我的五脏六腑,即不能被证实,又不能被排除,只要怀疑的念头一出现,深更半夜我都会被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A女士:(难过的)妈,这又何苦呢?

胖太太:孩子,等你以后生孩子时,你就懂了。当孩子在你腹中一天天长大时,你的肌肤处处感觉到这小生命的存在,好象每个毛孔都在呼吸,你的手指随时可以出没到这小生命的骚动。这时,你便毫不怀疑这生命完完全全是属于你的。可是,一到临产,情形就大不相同了,你躺在手术床上拼命挣扎,这是个背叛的过程。生死离别,你觉得这生命不再属于你了,但你至少暂时还不怀疑这是你的孩子,你正在生的孩子;最痛苦最残酷的事实莫过于你无法在最关键的一瞬间里证实:那就是我的孩子、我亲生的孩子!因为在世上迎接你孩子的第一双手不是你自己的手,而是一双不相干的手!(指着女护士)例如是她那双吊儿郎当、不负责任、涂满廉价指甲油的手。

女护士:(气呼呼的)扯到我头上来了,哼!

胖太太:孩子,你怎么能轻信,这样一双手捧着的生命就是你生命的一部分?这个孩子就是你曾为之九死一生的亲生孩子?(停顿)天底下所有的孩子,都是由一双毫不相干的手强加给我们的。

B女士:(停顿)那您究竟爱不爱您的孩子呢?

胖太太:我深爱我的孩子,但我希望我的孩子永远是个胎儿,所以,你们明白了,我永远无法确定我孩子的真实性别。有哪位母亲能确定她腹中胎儿的性别呢?

B女士:我能确定,您的孩子是个男的。

C先生:我确定无疑,您的孩子是个女的。

胖太太:(点起一支烟,显得淡然的)确定一件事情总是根据一定的前提,可一件事情总是有很多很多的前提。作为丈夫,只能确定自己的妻子是个女人;作为未婚妻,只能确定自己的未婚夫是个男人;作为母亲,只能确定自己的孩子是亲生孩子。也许,我们唯一能够共同确定的是:我们都爱宁馨儿!

A女士:(忧伤的)我不知道自己还爱不爱他。

C先生:(烦躁的)连基本问题都搞不清楚……我现在不想谈什么爱不爱的!

B女士:(神经质的笑)我们什么都确定不了!我不知道宁馨儿是谁?这家伙同我有什么相干?(对A女士)你呢?(对C先生)你呢?(对胖太太)我凭什么相信你是他母亲呢?

胖太太:只要我孩子相信就够了。

C先生:对了。只有她本人才能确定。让她来确定!

A女士:他现在怎么样啦?

【众人似乎才想起这一点,一起拥向护士。

【电话铃刺耳的响起。

女护士:(拿起话筒)喂……我是值班护士。填《死亡登记簿》吗?……好,我记录。请说吧。(边记边念)“……因车祸,胸腔破裂,大出血,抢救无效。死亡。姓名:宁馨儿。年龄:36岁。籍贯:浙江宁波。职业:国家干部。政治面目……”

B女士:请你问一下性别!

A女士:对。问一下性别!

C先生:性别!

女护士:喂,死者的性别……电话挂了。(放下话筒)

B女士:请你再打进去问一下。

A女士:对,对。

C先生:麻烦您了。(讨好的)嘿嘿。

女护士:你们这些人真讨厌!人死了还不快哭?

【众人一怔。

胖太太:(哀伤的)我的孩子……

【电话铃又一次刺耳的响起。

女护士:(拿起话筒)喂,我是值班护士……等一等,死者家属要求询问死者的性别。对,性别一栏怎么填?(等了好一会儿)空着?好的。性别栏空着。死者遗嘱?好,我记录,请讲。(以记录速度念着)“死者遗嘱:向所有爱我的人宣布——我不爱他们。”完了吗?好,不用谢。(阁下话筒,站起身,推开急救室的门)根据通知,请你们依次入内,瞻仰死者遗容。

【A女士、B女士、C先生、胖太太和女护士鱼贯而下。门在他们背后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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